周一早高峰,我在电梯里撞见新来的总监。五年不见的前女友踩着高跟鞋,文件直接甩我脸上:“苏砚舟,报告重写。”同事窃笑:“听说温总监当年出国,是有人为保研名额举报她学术不端。”我掌心全是汗,那封匿名信是我写的。她突然当众宣布怀孕,目光锁死我:“孩子爸就在这栋楼。”整个技术部炸了,我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孕检单。“别做梦了,”她冷笑着撕碎单子,“你的种?他也配。”保险柜警报骤响时,我才懂她真正的猎物从来不是我。1电梯像口活棺材,塞满了周一早高峰的蔫巴灵魂和隔夜包子味儿。我缩在角落,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昨晚那破方案折腾到三点,梦里都是乱码。“让让,麻烦让让,”尖利的女声扎破浑浊的空气。高跟鞋踩地的脆响由远及近,敲得人心烦。人群被这气势劈开一条缝。我眼皮都懒得掀,只下意识往旁边又缩了缩,腾出点可怜的空当。一股冷冽又熟悉的香气猛地钻进鼻腔。像雪地里折断的松枝。我浑身的血“唰”一下全冻住了,猛地抬头。那张脸,隔着五年时光打磨出来的锋利棱角,硬生生撞进我眼底。温以宁。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铁灰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得掉冰碴的眼神。胸口别着个崭新的银色工牌,反射着电梯顶灯惨白的光,晃得我眼睛疼。“苏砚舟?”她红唇微启,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精准地刮过我的耳膜。文件,厚厚一沓,带着一股子打印机的油墨味和她的怒气,“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砸在我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刮过颧骨,火辣辣的。“市场部季度分析?”她下巴微抬,视线像手术刀,把我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凌迟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错漏百出。重写。下班前,放我桌上。”电梯里死寂一片。刚才还嗡嗡的低语、哈欠声、手机按键音,全没了。几十道目光,钉子似的,齐刷刷钉在我脸上。热,烫得我脸颊发麻。我甚至能听见旁边格子衫小张憋不住的一声倒抽冷气。金属门终于“叮”一声滑开,21楼到了。新鲜的冷气涌进来,带着中央空调特有的消毒水味儿,也没能让我肺里的窒息感减轻半分。温以宁目不斜视,像一艘破冰船,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又压迫的回响,径直朝着挂着“技术总监”崭新牌子的办公室走去。人群自动分流,给她让出通道,那架势,活像摩西分海。我僵在原地,手里那叠砸得我脸疼的文件沉甸甸的,像抱着块烧红的烙铁。脸上的疼还没散,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又酸又胀,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苏哥…愣着干嘛?走啊,”小张在我后腰杵了一下,压着嗓子,眼神里全是看八卦的精光,“这就是新来的温总监?卧槽…真够劲儿的,一来就给你个下马威啊?你俩…真认识?”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机械地跟着人群挪动脚步。技术部这片开放办公区,空气黏稠得能滴出油来。键盘敲击声稀稀拉拉,远不如平时密集。无数道视线,或明或暗,或好奇或幸灾乐祸,黏在我背上,跟着我从电梯口一路挪到我的工位。“喂,听说了没?”茶水间那边,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像针一样扎过来,“新来的温总监,斯坦福回来的大牛,听说当年在咱们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后来不知怎么,临毕业被人阴了一把,举报学术不端,名额黄了,才一气之下出国的…”“嘶…谁这么缺德啊?”“谁知道呢,反正就为个保研名额呗,人心隔肚皮哟…啧啧,你看苏砚舟那脸色,跟活吞了只苍蝇似的,该不会…”后面的话被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淹没。我猛地灌了一大口已经凉透的咖啡,又苦又涩,一股脑儿冲进胃里,激得我差点呕出来。指尖冰凉,藏在裤兜里的手,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那封匿名信…是我写的。就为了保住自己那个该死的保研名额。五年了,我以为这个秘密早就烂透了,化成灰了。现在,它被温以宁以一种更狠、更直接的方式,从地狱里硬生生拽了出来,摊开在所有人面前。2整个上午,我像个行尸走肉。屏幕上的代码扭曲跳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温以宁办公室那扇磨砂玻璃门开了又关,关又开,每次轻微的响动都让我神经质地绷紧。送咖啡的小妹进去过,隔壁组的组长抱着文件出来时脸色发青…时间被拉得无限长。熬到下午三点,项目组的碰头会。我捏着那份几乎被汗水浸透边角的修改报告,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外,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抬手,指关节轻轻叩在冰凉的实木门上。“进。”里面传来温以宁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推开门。她没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而是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蚂蚁般的车流。巨大的玻璃映出她模糊的侧影,挺直,孤绝。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光线昏暗,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调。“温总监,”我嗓子发紧,声音干涩得厉害,“报告…改好了。”她没动,也没回头。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像钝刀子割肉。就在我后背的衬衫快要被冷汗彻底浸透时,她终于缓缓转过身。逆着光,她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地刺向我。“苏砚舟,”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擅长背后捅刀?”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那封匿名信,她果然知道了,知道是我干的,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站不稳。“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辩解?求饶?在铁一般的事实和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面前,都苍白得像纸。我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隔壁组的孙胖子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着油腻腻的笑,手里晃着一份明显是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温总监,打扰一下,您要的服务器扩容申请,我这边搞定了,您过目?”这死胖子,绝对是掐着点来献殷勤的,温以宁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向门口,那股几乎将我冻僵的寒意似乎收敛了一瞬。她没说话,只是下巴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孙胖子立刻像得了圣旨,颠儿颠儿地小跑进来,把文件双手奉上,放在她宽大的办公桌上。放下文件,他还不忘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挡我道了”的鄙夷。孙胖子刚把文件放下,还没来得及再表功两句,外面开放办公区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骚动,像平静的水面猛地砸进一块巨石。“卧槽,真的假的?”“我的妈呀…惊天大瓜,”“谁啊?孩子爸谁啊?”嗡嗡的议论声浪一样拍打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孙胖子也愣住了,肥胖的脸上写满错愕,伸长脖子就想往外瞧。温以宁却像没听见外面的喧哗。她依旧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光线勾勒出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脊背线条。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个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宣告意味。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像一尊完美的玉雕。那双刚刚还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沉沉的、令人心悸的寒潭。她的目光,像精准制导的激光,越过呆若木鸡的孙胖子,穿透我剧烈震颤的瞳孔,牢牢地锁死在我脸上。“吵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压过了门外的所有嘈杂。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死寂的空气里,也狠狠砸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我怀孕了。”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点残忍兴味的弧度,“孩子的父亲——”她的视线钉子一样钉着我,嘴角的弧度加深,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向门外所有竖起的耳朵:“——就在这栋楼里。”轰——3整个技术部,不,整个21楼,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隔着厚重的门板,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瞬间掀起的滔天巨浪。惊呼、倒吸冷气、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兴奋到变调的议论…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失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巨大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嗡鸣,盖过了外面一切的喧嚣。胃里翻江倒海,我下意识地伸手撑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冰凉的触感稍微拉回了一丝神智。孩子…父亲…就在这栋楼…她的目光,刚才那淬了毒、带着赤裸裸挑衅的目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还有…还有我口袋里,那张昨天在社区医院门口被风吹得几乎拿不住、最后被我仓皇塞进口袋的薄薄纸片…那张皱巴巴的、显示着“早孕,约6周”的B超单,时间…时间对得上,就是那个该死的、失控的校友会后的雨夜,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和灭顶的恐慌同时撕扯着我。是她?真的是她?那个晚上…那个混乱的、带着酒气的夜晚…她没推开我…她竟然…我颤抖得像个筛糠的病人。右手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猛地插进裤兜。指尖立刻触碰到那张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的、边缘已经卷曲的纸片。粗糙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真实感。我死死捏住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是连接着那个雨夜唯一残存的证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猛地抬起头,撞进温以宁冰冷的视线里。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又干又涩,我张了张嘴,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破碎的音节也好。“温…温…”就在我挣扎着要挤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温以宁动了。她踩着那双能戳死人的尖细高跟鞋,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被无限放大,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她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混合着一种极其陌生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她微微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像在看阴沟里最肮脏的一滩烂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弃。她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而是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尖锐、充满了恶意的嗤笑。“呵。”伴随着这声短促的嗤笑,她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右手捏着的纸片被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抽走,“嗤啦——,”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响起,那张承载着我所有混乱希望和卑微祈求的B超单,在她涂着鲜红豆蔻的指尖下,像一张废纸般,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纸屑纷飞。她随手一扬,那两片破碎的纸,像两只被折断翅膀的苍白蝴蝶,无力地飘落在地,正好落在我的脚尖前。上面模糊的影像和冰冷的诊断文字,被粗暴地撕裂开来。温以宁俯视着僵成石雕的我,红唇轻启,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冰棱,清晰地、残忍地砸进我一片空白的脑海:“你的种?”她眼中的轻蔑浓得化不开,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他也配?”冰冷的碎片飘落在我脚边,像被踩碎的枯叶。温以宁最后那三个字,“他也配?”,带着淬毒的钩子,狠狠扎进我耳膜,在脑子里反复回响、切割。配?不配?一股滚烫的、混杂着巨大羞辱和某种被彻底否定的暴怒,“轰”地一下冲上头顶,烧得我眼前发红。我猛地抬起头,几乎要失控地朝她那张冰冷的脸吼出声。“温总监,温总监,”办公室门被“哐当”一声撞开,孙胖子那张油腻腻、写满惊恐的脸挤了进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出事了,机房,A区核心机房,警报,全红了,”温以宁脸上那抹刻骨的嘲讽瞬间冻结、碎裂,被一种极其锐利的、山雨欲来的凝重取代。她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猛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频率快得像密集的鼓点,整个人裹挟着一股冰冷的飓风,直扑门外。“通知安保,封锁所有出入口,非授权人员立刻清场,技术组组长以上,五秒内跟我到现场,”她的命令像冰雹一样砸出去,又快又狠,瞬间盖过了外面所有的嘈杂。技术部彻底炸了锅。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尖叫,红光透过磨砂玻璃门一闪一闪,像垂死挣扎的脉搏。所有人都像被抽了一鞭子,从巨大的八卦震惊中惊醒,慌乱地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惊慌的询问声乱成一锅粥。“苏哥,发什么呆,快走啊”小张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脸色发白,“A区核心,要命了,”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目光却死死黏在地上那两片被撕裂的纸片上。那上面模糊的影像,像一双冰冷的眼睛,嘲弄地看着我。温以宁刚才那副如临大敌、瞬间抛下一切冲出去的样子…不对劲,那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安全事故,她眼神里闪过的,是…是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锐光?一个可怕的念头,像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我混乱的大脑。孩子…或许根本不是她真正的目的,那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烟雾弹?为了掩盖她此刻真正要去“处理”的东西?她真正的“猎物”…是什么?4警报的红光疯狂闪烁,映在每个人惊恐的脸上。我猛地甩开小张的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死死攥住了我。“走,”我哑着嗓子吼了一声,拔腿就跟着汹涌的人流往外冲。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保安拿着对讲机吼叫着,试图维持秩序,但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技术组的几个核心成员,包括脸色煞白的孙胖子,都紧跟着温以宁那道疾风般的身影。她目标极其明确,直奔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需要双重权限验证的合金大门——A区核心机房。那里是整个“创新科技”的心脏,存放着所有即将投入市场的尖端光刻机核心算法数据库,价值……无法估量。也是公司安全等级最高的禁地。“权限验证通过。虹膜扫描通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边滑开,露出里面幽深冰冷的通道。温以宁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孙胖子等人也鱼贯而入。我落在最后,趁着门口一片混乱,保安注意力被疏散人群吸引的瞬间,猛地侧身,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贴着正在关闭的门缝挤了进去,“滴——未授权人员闯入,警报,警报,”刺耳的电子警报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红光疯狂闪烁,“谁?”孙胖子惊恐地回头。温以宁的脚步猛地顿住,在幽暗通道的前方霍然转身,通道顶部的应急冷光灯打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深沉的阴影里。她的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像两点幽冷的鬼火,瞬间锁定了刚刚挤进来的我。那眼神里没有意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了然,和一丝极淡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苏砚舟?”她开口,声音在警报的尖啸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奇异的玩味,“你果然…跟来了。”我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她早就知道,她在等我,刚才的混乱,包括那扇看似“疏忽”的门缝…都是诱饵,“温以宁,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巨大的恐惧和被玩弄的愤怒让我失控地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对着旁边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一直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男人,极轻地点了点下巴。那个男人,我之前在走廊瞥见过一眼,以为是安保人员,此刻才看清他胸前挂着一个特殊权限的电子工牌,上面印着“数据中心应急组—王工”。他面无表情,动作却快得惊人,手指在通道墙壁一个极其隐蔽的嵌入式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嗤——”一声轻微的气流声。就在我身后,那扇刚刚滑开、还没来得及完全关闭的厚重合金大门,猛地加速合拢,“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沉重的合金门严丝合缝地闭合,彻底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警报声、人声、混乱…整个世界仿佛被瞬间按下了静音键。只有通道内部应急灯惨白的光,和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我被彻底关在了里面。和一群……明显是温以宁的人。“你…”我惊骇地看着她,浑身血液都凉透了。温以宁终于朝我走了几步,高跟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她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彻底走出了阴影。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她的脸。那张精致的、曾让我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想干什么?”她微微歪头,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红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点残忍兴味的弧度,“苏砚舟,五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刺穿我眼底的恐惧和愤怒。“你以为,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回来,空降到这个位置,甚至不惜……”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裤兜位置,那里曾经放着那张被撕碎的纸片,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不惜演那么一出蹩脚的‘带球跑’的戏码,就只是为了报复你当年那封匿名信?”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你那点龌龊心思,配得上我花这么大心思?”她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我身后通道尽头那扇更为厚重、泛着金属冷光的第二道安全门。那扇门后,就是真正的核心数据库堡垒。“我回来,”她一字一顿,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决心,“是为了拿走‘创新’最核心的东西。”她微微停顿,目光重新落回我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那东西,才是我的‘孩子’。”冰冷的空气瞬间凝固。通道里死寂无声,只有我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和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温以宁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颅骨。带球跑…是戏码?报复我…不配?她的目标…是创新的命根子——光刻机核心算法库?,“你疯了,”我嘶吼出来,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音,“那是…那是公司的命,你知不知道这后果,”“后果?”温以宁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短促地嗤笑一声。她甚至懒得再看我,目光重新投向通道尽头那扇象征着最高机密的重门,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火焰。“苏砚舟,你这种只会在阴沟里使绊子的小人,永远不懂什么叫真正的价值。”她微微抬手。那个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王工”,立刻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仪器,上面闪烁着幽蓝的光点,对准了第二道安全门旁边那个复杂无比的多重验证锁。“虹膜、掌纹、动态密码,三重物理隔离。”王工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念说明书,“需要至少两个A级权限同时在场,才能启动临时超管模式,进行强制解锁。温总监,您有超管权限,但还缺一个…”他冰冷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地落在了我因惊骇而僵硬的脸上。嗡——大脑一片空白。A级权限…超管模式…强制解锁…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下来。5公司最高安全协议,为了防止单人权限过大导致监守自盗,核心堡垒的强制解锁,必须由两位持有最高“超管密钥”的A级权限者同时在场验证,整个技术部,有这权限的,除了新空降的温以宁,就只剩下…我这个负责底层架构维护的资深技术总监。原来如此,这才是她费尽心机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我不是目标…我是她打开最后一道锁的…钥匙,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光滑的合金墙壁上,激得我浑身一颤。“不…”我喉咙发紧,拼命摇头,“温以宁,你休想,我绝不会…”“不会?”温以宁终于再次把目光投向我,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嘲弄几乎要溢出来。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个造型极其精巧、泛着金属冷光的微型U盘——那是她的超管密钥。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那小小的U盘,像在把玩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苏砚舟,想想清楚。”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透人心的穿透力,“你口袋里的‘证据’已经灰飞烟灭了。而外面所有人,包括监控录像,都只看到——是你,在警报响起的关键时刻,像个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硬闯进了这核心禁地,”她的红唇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极其残忍的弧度。“一旦数据库失窃,或者哪怕只是出现一点点的‘意外’…你觉得,谁会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那个因为‘前女友带着他的孩子空降成上司’而心态失衡、疯狂报复的…可怜虫?”“你,”我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她早就设计好了,从撕掉孕检单开始,不,从她空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掉进了她精心编织的陷阱里,那张被撕碎的纸,不仅是为了羞辱我,更是为了销毁唯一可能证明她“怀孕”的物证,现在,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想你的前途,苏砚舟。”温以宁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想想你的名声,还有你那套刚背上三十年贷款的房子…乖乖配合,把密钥插进去,启动超管模式。等我们拿到东西安全离开,我会‘忘记’你曾经出现在这里。否则…”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阴鸷。“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一个为了自保能写匿名信诬陷前女友学术不端的人渣,在嫉妒和绝望之下,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毁掉整个公司的核心资产?”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前是深渊,后是地狱。那封匿名信,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腐烂伤疤,被她精准地再次撕开,成了勒死我脖颈的绞索。我颤抖着,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自己裤兜里那个同样冰冷的、代表着我职业生涯最高权限的微型密钥U盘。温以宁冷眼看着我的崩溃和挣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只是微微侧头,对着王工示意。王工立刻上前一步,手里那个幽蓝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对准了第二道安全门旁边的验证接口。“滴——”一声轻响。验证面板亮起刺目的红光。“超管模式强制启动请求已发出。”王工平板地汇报,“请两位A级权限者,插入密钥,进行身份确认。”温以宁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将她手中那个泛着冷光的U盘,“咔哒”一声,稳稳插入了面板上左侧的接口。面板红光闪烁了一下,一个绿色的进度条跳了出来,显示着“权限A-温以宁,验证通过”。所有冰冷的压力,所有噬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我身上。温以宁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我死死攥着兜里那个小小的、滚烫的U盘,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插进去,就是同谋,是叛徒,从此万劫不复。不插…温以宁会立刻把我变成那个毁掉公司核心的罪魁祸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刺得生疼。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王工手里仪器微弱的嗡鸣。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温以宁那张冰冷绝情的脸,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泥沼中破土而出,“好…”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颤抖,“我…我插,”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耗尽全身力气,才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U盘。在温以宁淡漠的注视和王工警惕的目光下,我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挪到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验证面板前。面板上,温以宁的密钥接口旁,那个属于我的插槽,像一个张开的、等待吞噬的黑色口器。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和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猛地抬起手,将U盘狠狠插了进去,“咔哒,”清脆的咬合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异常清晰。嗡——面板上代表温以宁的绿色进度条旁边,瞬间亮起第二道刺目的红光,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X”标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猛地弹了出来,“警告,密钥错误,身份验证失败,非授权操作,”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般骤然响起,“什么?”温以宁一直维持的冰冷面具瞬间崩裂,她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暴怒,她猛地扭头看向我,眼神像要吃人,“苏砚舟,你——”“动手,”我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一缩,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几乎在我吼声落下的同时,“呜——呜——呜——”通道顶部的警报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耳膜的尖啸,不再是之前的警示红光,而是疯狂旋转、令人眩晕的深蓝色爆闪,整个通道瞬间被刺目的蓝光淹没,与此同时,“噗,噗,噗,噗,”通道两侧光滑的合金墙壁上,瞬间弹出十几个隐蔽的喷口,浓密得如同实质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烟雾,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咳咳咳,是强效麻醉气,闭气,,”王工反应极快,但已经晚了。他刚吼出一句,就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身体摇晃着试图去拔腰间的什么东西。“温总监小心,”孙胖子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警报和烟雾里。整个通道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白色烟雾吞噬。视线彻底模糊,刺鼻的气味疯狂钻进鼻腔,带来强烈的眩晕感。温以宁的身影在翻滚的烟雾中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似乎想朝我冲过来,但刚迈出一步,就剧烈地咳嗽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混乱,极致的混乱,我死死屏住呼吸,肺部火烧火燎,眼睛被烟雾刺激得泪水狂流。但我脑子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赌对了,我赌对了,那个U盘…根本不是我的超管密钥,那是我昨天下午,在预感极度不安时,偷偷找楼下那个痴迷黑客技术的实习生小刘,用一顿火锅换来的、专门针对核心堡垒验证系统的“逻辑炸弹”U盘,它只有一个作用:在被插入并试图进行非法权限操作时,会瞬间触发最高级别的物理防御机制——强效麻醉气体喷射和区域封锁,烟雾翻滚,人影在浓白中扭曲、挣扎、倒下。我强忍着窒息感和眩晕,凭着记忆,手脚并用地朝着通道侧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标注着“应急气闸”的红色小门爬去。那是给维护人员设计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紧急逃生通道,平时绝不会启用,我的权限,刚好能打开它,“咔…咔哒…”我摸索着,手指颤抖地在冰冷的墙壁上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凹槽,用力按下,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在侧壁无声滑开,外面新鲜的、冰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苏砚舟,”温以宁嘶哑、充满滔天恨意的声音,如同厉鬼的诅咒,穿透浓雾和刺耳的警报,狠狠砸在我背后,我根本不敢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条濒死的鱼,猛地从那道缝隙中挤了出去,“砰,”气闸门在我身后瞬间死死闭合,将那片翻滚着白色地狱和刺耳警报的通道,连同温以宁那淬毒的目光,彻底隔绝,6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激得我剧烈咳嗽。我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浑身都被冷汗和麻醉气的残留气味浸透,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安全了…暂时…安全了?我挣扎着抬起头。这里似乎是机房外围的一条狭窄维护通道,光线昏暗。警报声被厚重的墙壁阻隔,变得沉闷遥远。就在这时——“滴…滴…”我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屏幕上,跳动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预览:【苏砚舟,你跑不了。看看这个,再想想你撕掉的那张单子。】下面,紧跟着一张自动加载出来的、清晰度极高的图片——一张医院的B超检查报告单,姓名:温以宁。诊断结果:宫内早孕,胚胎存活,孕周约:8周+3天。日期栏,清晰地打印着:2025年7月15日。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2025年7月15日…孕8周+3天…校友会那个失控的雨夜…是6月10号,距离7月15号,只有5周零5天,撑死了算6周,时间…时间根本对不上,那张被我撕掉、又被她当众羞辱般撕碎的“6周”孕检单…根本就是假的,她早就怀孕了,孩子…至少八周了,那个雨夜…那个我以为是失控和“证据”的雨夜…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受孕,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不仅用“怀孕”当烟雾弹,甚至精心准备了一张时间错位的假报告,就为了把我彻底钉死在“因情生恨、意图报复”的耻辱柱上,为今天这个巨大的陷阱铺路,孩子…不是我的。从来就不是。那个雨夜…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我的算计,为了让我“合理”地成为那个闯入核心禁地、身怀“作案动机”的替罪羊,手机屏幕幽冷的光,映着我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影像,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冰冷的嘲讽符号。突然,手机再次疯狂震动,一条新的信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跳了出来:【孩子父亲,就在你身后。】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猛地回头,昏暗狭窄的维护通道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堵住了唯一的去路。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勾勒出他穿着昂贵定制西装的轮廓,脸部隐在阴影里,只有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在死寂的通道里清晰响起:“苏总监,跑得挺快啊。”烟头的红光映亮了男人小半张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是江叙白,创新科技的创始人兼CEO,那个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顶层俯瞰众生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条肮脏狭窄、弥漫着麻醉气残留味道的维护通道里堵我?,“江…江总?”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江叙白没有回答。他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依旧大部分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鹰隼,穿透昏暗,牢牢锁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令人心悸的兴味。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在惨白的光柱里缭绕升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温以宁,”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是我安排进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混乱不堪的大脑。嗡——,温以宁…是他的人?空降技术总监…这场惊天动地的窃密陷阱…幕后主使…是江叙白?,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寒意瞬间将我吞没。我像个傻子,一个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彻头彻尾的傻子,“为…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在颤抖,“你要核心数据…何必…”“核心数据?”江叙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短促地嗤笑一声。烟头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苏砚舟,你以为我江叙白,需要靠偷自己公司那点东西发财?”他往前又逼近一步,那股久居上位的、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像山一样压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上,激得我浑身一颤。“温以宁肚子里的,是我的种。”江叙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通道里,也砸碎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我的女人,带着我的孩子,回来拿点‘嫁妆’,不过分吧?”他微微歪头,阴影中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么个…‘惊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因极度震惊而煞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更没想到,我那点‘家事’,会闹得满城风雨,还差点烧了我的‘粮仓’。”他的视线越过我,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看向那片被麻醉气和警报封锁的核心区域。“温以宁太心急了。或者说…你太碍事了。”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如此,从头到尾,温以宁的“复仇”,她精心策划的窃密,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只是江叙白棋盘上的一步棋,一个用来转移视线、或者测试忠诚的工具,而我,阴差阳错,或者说,因为那张该死的假孕检单和失控的雨夜,成了这场豪门暗斗中最碍眼的绊脚石,“那个雨夜…”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巨大的羞辱感几乎让我窒息,“校友会…也是你…”“一场戏而已。”江叙白打断我,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总要给你一个‘合理’的动机,让你心甘情愿地走进那个通道,成为完美的‘事故’责任人,不是吗?”他弹了弹烟灰,猩红的火星簌簌落下。“可惜,戏被你演砸了。”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认定,是你,苏砚舟,因为对前女友温以宁总监的畸恋和得不到的怨恨,在发现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后彻底疯狂,悍然闯入核心区域,试图破坏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来泄愤报复。”“不,不是我,是温以宁,是你,”我绝望地嘶吼,徒劳地想要辩解。“证据呢?”江叙白轻轻反问,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你撕掉的假孕检单?还是那个已经被麻醉气放倒、生死不知的温以宁?或者…你指望那个帮你做‘逻辑炸弹’U盘的实习生出来作证?”他嘴角的弧度充满残忍的嘲弄,“他已经被开除了。理由是,协助前技术总监苏砚舟,进行非法入侵活动。”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天罗地网。我早就被钉死在了这个万劫不复的耻辱柱上。江叙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彻底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和辩白的可能。“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后一点濒死的疯狂。江叙白沉默地看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最后的残余价值。他慢慢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锃亮的皮鞋尖精准地碾灭那点猩红。“两条路。”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冰冷。“第一条,识相点。等会儿保安‘找到’你,乖乖跟他们走。技术事故,重大过失,泄露机密未遂…进去蹲几年。出来,我赏你口饭吃,保证饿不死。”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安排一份无关紧要的工作。“第二条,”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近距离地逼视着我,里面翻滚着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你可以试试反抗,或者…像只老鼠一样从这里爬出去。”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然后,好好‘照顾’温以宁,和她肚子里…我的孩子。”“毕竟,”他直起身,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一个‘因爱生恨、报复公司未遂’的疯子,在绝望之下,对‘负心’的前女友和她‘无辜’的孩子做出点什么…也很合理,不是吗?”冰冷的通道里,死寂无声。只有我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出空洞的回响。7 鉴定真相大白江叙白的话,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脖颈,吐着致命的信子。进去?带着“商业间谍未遂”和“因情生恨报复公司”的罪名,在牢里烂掉?出来还要靠他“赏口饭吃”?光是想想,巨大的屈辱感就几乎要将我撕碎,反抗?或者…“照顾”温以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叙白那张隐在阴影里、只剩下冷酷轮廓的脸。照顾?他说得好听,那根本就是让我去当他的刀,去替他“解决”掉温以宁这个失控的棋子,还有那个孩子…那个他亲口承认、却又被他像弃子一样推出来当诱饵的孩子,一股混杂着极致愤怒、荒谬和彻骨寒意的风暴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这对狗男女,一个处心积虑把我当替罪羊,一个翻手为云视人命如草芥,他们都该死,江叙白似乎看透了我眼中翻腾的恨意。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瘆人。“恨?”他向前一步,皮鞋碾过地上冰冷的烟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苏砚舟,你该恨的是你自己。恨你五年前为了个保研名额就能写匿名信毁掉温以宁前途的卑劣,恨你校友会那晚被酒精和‘旧情’冲昏头脑的愚蠢,更恨你今天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进这个死局…还自以为能翻盘?”他每说一句,我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封匿名信…那个雨夜…成了他手中反复抽打我的鞭子,“选吧。”他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声音冰冷如铁,“我的时间很宝贵。三秒。”“三。”通道顶惨白的应急灯光,在他冰冷的倒计时声中,似乎都开始扭曲闪烁。“二。”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骨的疼痛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不能选,选哪条都是死路,是身败名裂地腐烂,还是变成他手里的杀人刀然后被灭口?没有活路,“…一。”“我选第三条,”我猛地嘶吼出声,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在江叙白那冰冷的、带着一丝意外和审视的目光锁定我的瞬间,我动了,不是冲向通道尽头那个唯一的出口——那里肯定有他的人,也不是扑向江叙白——那是找死,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转身,朝着旁边那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狠狠一头撞了过去,“砰…”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开,额头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我的眼睛,视野一片猩红。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身体软软地顺着墙壁往下滑倒。“你…,”江叙白显然没料到我会自残,惊怒的声音响起。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自己额头鲜血的手指,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颤抖着、歪歪扭扭地划拉出几个血字——【孩子…不是他的…】黑暗如同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纷杂急促的脚步声、保安的吼叫、还有江叙白那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封锁现场,叫救护车,快,”冰冷的消毒水味,像无数根细针,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沉沉浮浮。头痛欲裂,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额角一阵尖锐的刺痛。“醒了,医生,6床醒了,”一个年轻女声带着惊喜喊道。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我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刺目的白光瞬间涌入,逼得我立刻又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苏先生?苏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职业性的关切。我再次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聚焦。白色的天花板,悬挂着的输液瓶,还有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温和眼睛的医生脸。“我…在哪?”喉咙干得像是砂纸摩擦,声音嘶哑得厉害。“市中心医院。你头部受了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和头皮裂伤,已经缝合了。别担心,没有生命危险。”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电检查我的瞳孔。医院…我还活着…混乱的记忆碎片像退潮后的礁石,猛地浮现出来——冰冷的通道、刺耳的警报、翻滚的白雾、江叙白冷酷的脸、他给出的两条绝路…还有最后那绝望的一撞,血…我写在地上的血字,【孩子…不是他的…】心脏猛地一抽,那是我最后能做的,唯一的反击,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能激起多大的涟漪?江叙白会如何处理?温以宁呢?“苏先生,警察在外面,等你情况稳定一点,可能需要问你一些问题。”医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警察?是了…那么大的“事故”,核心区被入侵,我作为唯一的“闯入者”和“嫌疑人”,警察怎么可能不来?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警察。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拿着记录板的助手。医生和护士见状,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风衣男人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他没有出示证件,但那种气质,绝不是普通警察。“苏砚舟。”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自我介绍一下,秦朗。经济犯罪调查局,特别行动组。”经侦?不是刑警?我心头一紧。秦朗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创新科技核心机房A区,昨晚发生严重未授权闯入事件,触发最高级别防御系统。现场遗留痕迹显示,闯入者是你。同时,技术部总监温以宁及其助理王某,被发现昏迷在核心通道内,体内检测出强效麻醉剂残留。”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清晰有力,像在陈述事实,又像在施加压力。“初步调查显示,温以宁电脑中有大量违规操作记录,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试图非法获取公司核心光刻机算法数据库。而你…”他锐利的目光锁定我,“你的个人终端,在事发时段,曾向一个已被开除的实习生发送过异常指令,涉及…核心堡垒的验证系统后门。”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现在,创新科技CEO江叙白先生指控你,因私人情感纠纷,对温以宁总监怀恨在心,恶意设计陷阱,意图破坏公司核心资产并栽赃嫁祸。”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江叙白的动作快如闪电,他已经把所有的脏水,精准地、完美地泼到了我身上,温以宁成了“受害者”,我成了丧心病狂的“加害者”,那个实习生…也被拖下了水,“不…”我挣扎着想坐起来,额头的剧痛让我一阵眩晕,“不是我…是江叙白,他和温以宁是一伙的,温以宁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们…”秦朗抬了抬手,制止了我激动的辩解。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孩子?”他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信息并不意外。他从助手手里接过一个透明的物证袋。袋子里,赫然是两张纸。一张,是皱巴巴、被撕成两半又被小心拼合起来的B超单——温以宁那张显示“孕6周”的假报告。另一张,则是一份崭新的、打印清晰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委托方:温以宁。样本A:胎儿绒毛组织(孕8周+)。样本B:江叙白。鉴定结果:支持样本B是样本A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大于99.99%。日期:2025年7月30日。就是昨天,报告下方,盖着本市最具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的鲜红印章。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DNA鉴定?江叙白和温以宁的?还是昨天做的?结果…确认父子关系?,这怎么可能?,时间明明对不上,温以宁至少怀孕八周了,那个雨夜才五周前,“这…这报告是假的,”我嘶声喊道,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让我浑身发抖,“时间不对,温以宁至少怀孕八周,那个校友会才…”“苏砚舟,”秦朗的声音陡然转冷,打断了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我们调取了校友会当晚酒店的全部监控录像。以及…温以宁总监近三个月完整的就医记录。”他俯下身,将那份冰冷的DNA报告和那张假B超单,并排放在我眼前被子上。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入我混乱不堪的意识:“校友会当晚,温以宁从未进入过你的房间。”“而她的真实孕周,就是报告上写的——8周+3天。”“孩子,是江叙白的。与你无关。”